伴隨著寒冬慢慢消散，江城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迎來了這一年的春節。

按照於家的慣例，今年他們去到了於斯然的爺爺家過春節。

不過於父老家不在江城而是在周邊的宜城，所以他們提前三天就回到了老家。差不多得待上半個月。

於斯然心裏還有失落感，畢竟需要這麽長的時間看不見自己的心頭愛。

於斯然對在爺爺家的記憶也都是小時候逢年過節之時了，小學二年級暑假，她是在這裏度過的。

每天跟著大伯家的堂哥一起，去河邊釣蝦，去江邊，去野炊。

這是她在這裏最快樂的記憶了。

這天，一家人早早的起來包餃子，於斯然和於斯年也不例外。

今年除了他們兩個回來了，其他堂兄姐妹都會玩幾天。

而他們坐在一群大人中間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其實重要的是講的宜城的方言，他們聽不太懂的緣由。

於斯然無聊的坐著，看著他們手裏的動作，一個一個圓乎乎的面皮一下子就變成了鼓鼓囊囊的餃子。

她把目光轉到了她身旁這位，“哥，嫂嫂是哪兒人啊？”

於斯年睨了她一眼，“宜城。”

“啊？”她嘴巴張的很大，不相信。

於斯年把手中剛掰好的橘子一把塞進她的嘴裏，“啊什麽啊，不能行嗎？”

“那，那你……”於斯然手捂住自己的嘴巴，咀嚼了一下，再出聲，“那你們豈不是這段時間可以見面啊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她秒變苦瓜臉。

於斯年拿起手旁的手機，打開相機，將她這副樣子拍了下來。

她試圖奪他的手機，“你拍我幹嘛？”

於斯年笑，“給你男朋友看，看看你想他時是什麽醜樣子！”

“你怎麽這樣！”於斯然聲音有點大，驚動了旁邊的人，個個都看著他們倆。

爺爺出聲，“我們糖糖怎麽了？”

她尷尬的笑了兩下，“沒，爺爺，我在和哥哥鬧著玩兒呢。”

“爸，不用管他們，在家就這樣，從小鬧不停。”於父接話，“不知您還記不記得，糖糖五歲，年年十歲時，也在您這過春節。那年您自己做麥芽糖，一人給他們分一點。

碰巧年年換牙齒，那糖粘得很直接給他的快掉的門牙給拽下來了。糖糖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。為此年年那一整天都沒理她。”

於斯然眼睛瞪起，聽的津津有味，五歲發生的事情成年後大多數都是模糊的。

“哥，這是真的嗎？你還記不記得？”她問。

於斯年揉了一把她的頭，非常她心裏的小九九，警告她，“說出去你就死定了。”

她撇了撇嘴，這麽大了還這麽有偶像包袱，難道他不知道現在都流行反差萌了嗎？

到了晚上吃年夜飯時，一家人圍坐一圈，爺爺舉杯率先說話，“我先說一下，咱們家過春節呢，是比較特殊的，所以基本上算是兩年過一次。但是新春的規矩不能壞了，來一起碰杯，新年快樂。”

話畢，一家人站起身來杯子碰在一起，開懷大笑的說：“新春快樂。”

同一時間的另一邊，林嘉譯已經吃完年夜飯，不過他的心情從早上陪外婆出門遛彎回來後，就差勁的很。

因為鄰裏有人認出他來了，周震的兒子。

早上七點，他陪著外婆出門去了鎮裏的街上，大年三十的早上出門的人並不多。

只是在返程時，迎面而來碰見了幾個差不多會與林立善相仿的女人。

一直盯著他看，從上到下，目光審視。擦肩而過後，他便聽見她們議論，“剛剛那個小夥子是當年周震的兒子？”

“我看是的，長得也有幾分像周震。”

林嘉譯聽見這句話已經抿緊了唇，這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聽見的話。

可議論聲依舊繼續，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放慢了腳步，想去聽聽，過了這麽這些，還可以聽見什麽過分的話語。

幾個女人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故意放大，林嘉譯聽得很清楚，“哎，你說他長這麽大了會不會就有暴力傾向了。”

“我看也是隱藏的不讓人看出來，暴力狂的兒子肯定也有他的基因存在的。”

“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姑娘倒黴被他看上。”

“反正鎮上的人都清楚他家情況，都讓自己的孩子離他遠遠的。”

距離慢慢被拉開，後面的話林嘉譯也沒聽太清楚，可這一些話也足夠證明，這麽多年過去了，他在鎮上人的心裏還沒改變。

他在心裏自嘲的笑了一下，憑什麽呢？

他是周震的兒子就一定會是暴力狂嗎？就一定不會對自己愛的人好嗎？

他會在下雨天幫助老奶奶推車，會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孩子，也會幫助不方便彎下腰的孕婦撿東西。

為什麽別人就看不見，一味的否定他呢？又為什麽他是周震的兒子呢？

林嘉譯想不通，太想不通了，他像一頭困獸將自己困在這個牢籠裏，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刺激到他，他使勁地沖，想破開牢籠，最後只有自己遍體鱗傷。

外婆顯然零零碎碎的聽見了那些話語，握著林嘉譯的手又用力了幾分，她當然也是心痛這個外孫的，即使在最初的時候來往不是很密切，對他不是很親。

多年的情感，慢慢的也將這打破了，築起了一座親人的高墻。

“嘉譯啊，不要在意別人說什麽，做好自己。”外婆說。

他的心其實早就揪在一團，聽完這句話才那麽放松一點點。

因為他自己心裏也清楚，要懂事一點，外公外婆年紀大了不能夠讓他們一直為自己擔心。

他苦笑了一下，“知道的外婆，我沒事，這些人又不了解我，我也不在意她們說什麽。”

真的不在意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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